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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扇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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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微微,薄雾溟?,落地一片水汽顺着斜坡而留,清新的空气间弥漫山野杜松的气味,湿润又笼着浓郁不散的热意。
    连绵成细丝的雨滴落在头顶肩边的塑料膜上,发出吧嗒吧嗒的轻微声。
    温知禾走到沥青路旁,就这么丁点宽敞的路径,免不了贴着大G的车身走。
    越过它,进入双闪灯照明的区域,渐行渐远,温知禾才慢慢松口气,抬起头平视前路。
    雨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农村路灯聊胜于无,走夜路全靠视力和手电筒。
    温知禾的暗适应能力不是很好,需要打光才能看清楚前路,她刚打算拿手机,却见地面更亮,反照着潋滟的波光。
    侧目回头看,刺眼的双闪灯从那辆庞大的大G前端照来,令她不由眯眼。
    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车后座的门敞开。先出的是一顶漆黑的伞面,随后一位穿着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的身形颀长伟岸,不免与熟悉的人重影。
    风挟雨清凌凌地打潲斜落,撞过温知禾身上的雨衣,将其撑得彭起,碎发撩拂面颊,晓得她心头突突震颤。
    黑伞前头也被稍微抬高几分,男人硬朗疏冷的面庞,在实现适应亮光后逐渐显明。
    他的面容一侧被强光照映,一侧处于阴暗,不阴阳,令人捉摸不清情绪,黑沉沉的眉眼如鹰隼紧攫着她。
    视线在半空只交汇一瞬,温知禾的腿就打?,肾上腺素飙升。
    她立即转过身低头,紧紧攥着塑料袋,想拔腿跑,理智又告诉她跑不过这辆车。
    两秒的天人交战,她的双腿血液倒流,逐渐发热,终于忍不住咬着牙向前跑。
    可她还没跑出几步路,一只臂膀便被牢牢箍住,向后拉扯。
    重心偏斜,双腿踉跄,上方的视线被黑漆漆的伞面遮掩,后背撞到厚实的壁垒。
    撞击感让温知禾心律更紊乱,尤其当她近距离看见那双眼。
    “放开我!放开我!”
    她苍白又无力地叫嚷,挣脱不得,心下一横,直接甩起沉重的塑料袋往男人身上扔。
    活动范围受限,温知禾力气又没那么大,塑料袋只撞到他的臂弯。
    可这也成功了,男人拽着她的手松了两分。
    紧着这两分,温知禾使出浑身的劲儿,踩着半滑落的洞洞鞋,勉力向前跑。
    她跑得太过急躁、不管不顾,一只鞋掉落,脚底踩到泥泞的砂砾青苔,一个没注意,整个人都向前扑倒。
    跌倒在泥地,手心膝盖都被蹭刮,疼得温知禾直皱眉头,何况雨水灌入双袖的凉意。
    她偏着头,宽厚的雨衣帽虽然视线受限,但不难看见踱到身旁的那双黑色皮鞋。
    温知禾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放下一只洞洞鞋,撑伞弯腰将她拉拽起,根本无需她自我支撑。
    架起她,男人挪了挪脚边的洞洞鞋,一声轻叹从头顶落下:“跑什么,鞋都掉了。”
    这声音浸润了雨意,有种不阴阳的温和。
    再度仰头看见他,温知禾面色苍白,视线难以聚焦,耳边嗡嗡发鸣。
    伞下之外的一切,落雨声,树木婆娑声,小溪流淌声,似乎都被她的听感屏蔽,只能听见如雷鼓动的心跳。
    一个月不见,温知禾的模样狼狈至极,却也遮不住漂亮清丽的双眼。
    这双眼看向他时,应该明亮,轻挑,透着笑吟吟的狡黠,但贺徵朝只探究到恐惧与震惊。
    他握着她臂膀的手不免加重,微眯狭长的双眼,将面庞放大在她视网膜里,嗓音微沉:“是没认出我,还是看到我很意外?”
    温知禾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在哆嗦。
    贺徵朝另一手松开了伞,任由黑伞随风滚落到路旁,也不顾倾盆大雨浸湿周身,腾出那只手捧起她的脸,沉沉问:“回答我。
    贺徵朝的手宽厚温热,有一层薄茧,曾温柔轻抚她,也曾给过她热烈的巴掌印。
    但这并不完全属于她,还给过别的女人。
    这并非是对别的女人的敌意,而是一种对伴侣强烈的占有欲,亲密关系总是伴随着独一无二的排他性、玉石俱焚的摧毁性。当他将其转移,分散给别人,遑论精神层面,即便是肤浅的肉?,温知禾也觉得万分的恶心。
    她讨厌需要和人分享的起居室,讨厌和人交换着穿的衣物,讨厌被淘汰的二手机,讨厌不纯粹的感情。多可笑,在最初的时候,她对贺徵朝明明没有这些想法,但如果不是独一无二,她真的宁愿不要。
    他碰她的手,让她有种作呕的冲动,温知禾强忍这种冲动,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认出来又怎样!松开我,别碰我,你个臭流氓!变态!”
    西服不防水,贺徵朝偏分的背发也被浸润得垂落在额前,他骨相明朗优越,即便淋一身雨,也冲洗不掉他身上的持重。
    他并没有松开她,仍然牢牢地捧着她的脸,彼此间的面容不断拉近,直至鼻息交缠。
    “嗯。”贺徵朝微垂双眼,轻缓重复:“流氓,变态。”
    “一个月不见,我在你这儿的身份就降级到这种地步?”
    他说得慢条斯理,温声细语,没有否认还轻笑承接,令人不寒而栗。
    温知禾大脑乱成一片浆糊,不止该怎么回答。
    贺徵朝看着她嗡动的双唇,下瞬俯首攫取,亲吻如冬日山体崩塌滚落下的积雪,沉重又冰冷,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脖颈,吮咬着她的唇,像是要把她的融入唇齿间,揉进骨肉里。
    大雨倾盆,疾风凛冽。
    温知禾思绪被这一下又一下的啃咬抽丝分离,软塌又无力。
    贺徵朝借机紧紧搂着她,怀中的女孩身上仍然有着摔倒沾染泥土的腥气,但在确认是她,见到她的时候,往常对洁净的高度癖习不复存在,堆积心口的训斥、愠意也不及流露。
    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分明在来的路上,在脑海里已经有千万种编排法。
    但那些强硬的,冷静的,温和又妥善的想法,统统因这一时冲动,并不理智的吻推翻得彻底。
    他是想她的。
    所以再坚实的壁垒,也会因为许久未见的第一眼而塌陷。
    从美国回到燕北,从燕北抵达嘉郡,城市深入城镇、乡村,需要20多个小时,千万公里,跨越国界,然后乘坐飞机再轮换越野车走弯曲曲折的山路。
    路途遥远也煎熬,他精神抖擞,一路都没合过眼。
    工作暂时抛诸脑后,留给手下、左膀右臂代劳,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就为了见上她一面,解释清楚误会......这绝不是好点子,也并不理智,极有可能损失成千上亿的商业合作。
    在启程的那一刻,逐渐接近的途中,他并不后悔。
    他这一生,遇到过许许多多的选择项,印在试卷上的,摆在桌面上的,可视化的,表面而显明的,有过如履薄冰,铤而走险,所有的抉择与行动都依托绝对理智的意志。
    在商场,只要他想要,他有百分百的胜算率,可他的过往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最初为规避一切麻烦,所以假结婚,签合同,设立绝对的界限,直到最后他不厌其烦,求索无厌,却是不舍得松手。
    理智与感性,都告诉他,需要尽快解决他们之间的麻烦。
    他或许只是嫌麻烦,所以做些看似麻烦的事好快刀斩乱麻。
    “......“
    温知禾在她怀里低声轻吟,如此娇小易碎,仍然会因为他的亲吻面红耳赤,蒸腾出热气。
    她并不服从,依旧负隅顽抗,用贝齿撕咬出铁锈的血腥味。
    贺徵朝清楚她的换气间隙,却又不由吞咽她滞涩、断续的话音。
    他料定那些话并不动听。
    逼迫到临界线容易触地反弹,温知禾扬起手,扇去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下,贺徵朝的面庞被打得偏移,松开了她的唇。
    他吻得急切而强硬,像是要把她的双唇给剜去,即使分开,温知禾也能看见他唇边垂落连绵的细丝,就连她的唇同样热辣得发麻。
    徒然扇他的脸,这是从前从未做过的事。
    理智回笼,望他黑沉沉的眉眼,唇边被咬出血,温知禾虽不后悔,心底却滋长恐惧。
    她会被怎么处理?
    不及深究,眼前人蓦地发话:“和我上车。”
    贺徵朝没管唇边的血,垂眼紧紧她,声线醇厚低沉:“淋了一身雨,容易感冒。”
    这太过温和。
    不像是被扇一巴掌的反应。
    ?知禾攥了攥那只罪魁祸手,向雨衣后遮掩,又退步。
    纵使是夏季的雨,淋了一身也会冷,温知禾本就没有什么底气,冷得牙关震颤,声线格外不稳:“我不回去,我要拍戏。”
    “我知道。”贺徵朝凝瞩不转,“我送你。”
    雨越下越大。
    他敞亮、平静而从容地站在雨幕里,浑身湿漉漉,却依旧魁岸庄重。
    这种画面的冲击感太强,光是他出现眼前、这个地方,温知禾都仍有难以置信的后劲儿。
    她哑然说不出话,还未有任何置词,贺徵朝便弯腰,以扛起腰臀的架势将她抱起。
    双脚悬空,他的掌心落在臀上,温知禾根本难以抵抗,尤其望着那偏离的沥青路。
    温知禾只能发出雷声大雨点小的叫嚷,根本不敢太过动弹,要是再摔个狗啃泥,她会疼死。
    贺徵朝把她抱到车上,屁股刚沾地,温知禾就想下车。
    但不容她有所动作,贺徵朝便砰地一下扣上门。
    迅雷不及掩耳,温知禾被吓一跳,缩了缩手,再去碰门把,另一侧的门被打开了。
    她没敢转身,手也默默攀上门把,尝试着开门。
    然后。
    吧嗒一声。
    是反锁的声音。
    “......“
    天气湿热,南方天尤为难适,车内原本充斥着干燥清冽的冷气,这会儿却弥漫咸湿的土腥气。
    贺徵朝手动把冷气关了,换成空气循环,避免吹久容易感冒。
    这辆车的内部是经过改良的,车外车内由厚实的车门、单向防窥玻璃相隔;驾驶座与后车厢又用隔屏打造隐私空间。
    贺徵朝注重隐私,温知禾一直清楚,因为他的每辆车都是这样,几次情不自禁,他会让她坐在他膝上缟潮,扶着单向窗跪着求槽。
    那些画面仍然历历在目,感受颇深,越是忆起,温知禾心里的抵触更深。
    她的手仍然按着门把,兀自背对。
    贺徵朝看在眼里,握着一张绵软的毯子,亲自去扯她身上的雨衣。
    塑料雨衣被拉扯,温知禾倏地反应过来,怔忪望他,徒然升起警备心:“你要做什么?”
    不等贺徵朝回应,温知禾又道:“你放我下去。”
    她的态度不敢太过强硬,却也不是恳求的腔调。
    比之最初,不再有虚伪的谄媚,看他的眼神形似陌生人。
    因为误会。
    是那些错误信息的问题。
    贺徵朝攥紧毯子,拿起百倍耐心:“淋雨容易感冒,你想在雨里折腾,我也不是不能陪你,确定要下去?”
    温知禾又不吭声了。
    贺徵朝轻呵气:“把身上的雨衣脱了,用毯子稍微擦一擦。”
    “我大老远来这里,一是想和你解释网上那些流言风语,二也是想监制你拍的电影。资金已经投进去了,合约也签了,你觉得我真会把你绑回去,就因为你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一声不吭来乡下拍戏?”
    他说得冷静也合理。
    反倒衬得她矫情。
    温知禾唇角轻扯,透过明亮的顶灯,能看见他脸上还未消散的巴掌印。
    她扇的。
    “为什么?”温知禾攒着劲,想故作从容,声音却额:“我还以为这种事不值得您为我解释。”
    贺徵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所以你是真觉得我出轨,才置气不理人?”
    “不是。”温知禾下意识否认,攥紧抖动的手,直视他的双眼:“你答应过我的事没有做到。”
    “......你说不会婚内出轨。”
    说
    出最后四个字,她的心都在颤。
    很单纯很天真的理由,可她还能怎么解释?因为喜欢?因为占有欲?
    蠢透了。
    这种理由更蠢。
    任人一览无余的是蠢货,何况她真的是喜欢吗?会不会是种错觉?
    “嗯,我是说过。”贺徵朝沉声道,“但我也说到做到。”
    “钟嘉意,也就是贺宝嘉,她是我表亲的妹妹,和贺宝恣一样。”
    “你没和我说过。”温知禾回嘴得极快,双手攥拳,“也没发过消息。”
    贺徵朝笑了下,没什么情绪:“你把我从黑名单拽出来,就能看见我发的消息。”
    “我......”温知禾哑言,小声说:“我这段时间也没把你拉黑啊。”
    “你什么时候给我发的消息?”
    “你在天上飞的时候。”贺徵朝冷不丁道。
    温知禾“哦”了声,理直气也壮:“我不知道,我换手机了。”
    贺?朝微阖双眼略略颔首,不愿纠结谁对谁错:“那我现在再重申一遍。”
    “钟嘉意是我的亲表妹,和贺宝恣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陪她去港城、美国是因为有要紧的手术要陪护,倘若你不信的话,可以向贺宝恣求证。”
    温知禾继续保持沉默。
    贺徵朝深深看着她:“听明白了么?”
    “不明白。”温知禾秒答。
    贺徵朝追问:“哪里不明白?”
    话落到嘴边,望着他漆黑如深潭的双眼,温知禾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的氛围出奇的和谐,贺徵朝也未免太过......好说话了些。
    缄默的片刻,温知禾没忍住,打了道喷嚏。
    贺徵朝双眼更深,越过他们座位之间的界限,伸手拧她雨衣的领口。
    温知禾下意识用臂膀挡着他,但无济于事,贺徵朝的力量在她之上,强硬地一颗又一颗、甚至是两颗地扯开。
    “KRBY......“
    话刚说出口,贺?朝冷声打断:“不明白的事你自己琢磨清楚再来问我。”
    “现在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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