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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兄与弟(万字章)
安进承愣了一下:
「什麽意思?我不是安镇七,还有谁能是?」
闻夕树说道:
「你爷爷最爱的两个小辈,是身为家族小儿子的你,以及家族大儿子的安佑玄。」
「在你看到祭品必须是最爱的血亲时,你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一你的哥哥安佑玄,会被爷爷选为『祭品』。」
安进承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惊讶,这个人,为什麽会连这样的秘密都知道。
闻夕树倒是先回答了一下安进承的一个疑惑。
「天蝎座的出现,对于你爷爷来说,是一个迈入进化的奇迹。」
「但你也有属于你的奇迹,那便是我。」
闻夕树继续说道:
「你根本不具备贪婪的属性,你的慷慨也从来不是被这栋楼逆转的,你伪装贪婪,实际上的你,本就很慷慨。」
那弹幕里,安进承的记忆里,阅读到祭品的描述时-——」
那一刻的安进承,第一想到的,是自己的兄长。
那些情感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决断,但这一切,都被百感连携的闻夕树捕捉到了。
也是那一刻起,闻夕树发现,安进承并不是一个纨二代。
安进承的整个人设,都是一层伪装。
现在,闻夕树已经完全弄清楚了整个故事:
某一天,安荣在与天蝎座相遇,只要完成天蝎座的游戏,那麽安荣在就可以进化,或许会和杰克,唐蕊这些人一样强大。
但这场游戏,需要进行一次献祭。献祭需要六个非血亲的,有着七罪特点的人作为祭品,以及一个血亲的,且必须是自己最难割舍的人作为阵眼。
这个人原本闻夕树以为是安进承。
可随着触碰弹幕,他才发现安进承内心的决断。
这个小儿子,打算为兄长去死。
说实话,这样的戏码确实有,但发生在财阀家,让闻夕树大为意外。
这本该是个彻头彻尾都扭曲黑暗的故事才对。
「呵,你凭什麽知道我不贪婪,做人哪有不贪的?不爱钱吗!我不爱女人嘛!我不贪恋权力吗!」安进承反驳。
闻夕树不否认,贪欲可以投射到任何方面。
「贪图亲情确实也可以算是贪,但并不是这座阵法所需要的贪。」
闻夕树决定再窥探一些关于安家兄弟的事情。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天蝎座蛊惑安荣在的时候,天蝎座说过他与双子座打了个赌。
换句话说,双子座也参与进来了。
而双子座的特点,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就是某个区域里,存在互相欣赏,互相扶持的两个人。
这俩人都具备诡级资质。如此一来,才能说得通。
一个普通人凭什麽靠着另外一群普通人,就可以进化为强大的怪物?
也许核心的祭品,本就是有着变为怪物资质的存在。
这或许.···-就是一场双子座与天蝎座的对决在闻夕树看来,双子座选中的人不会是喜剧演员何泰平和小说家尹俊驰这二人也有诡的资质,但这二人不符合自己推测的,关于双子座的其他选人标准。
小说家和喜剧演员,甚至都不认识,
现在,当了解到了安进承愿意替哥哥去死后-----闻夕树忽然有了眉目。
「你的哥哥,安佑玄,在不久后会死去,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你的伪装无济于事。」
「你内心的贪婪,并非这座阵法所需求的贪婪。你装作慷慨,一反常态打破了原本的伪装-·-可是你骗不过你爷爷。他也不会放过你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
「在这场逆七计划的后半段,六个祭品都死去,而42-7的主人,那个名为安镇七的人,注定不是你,是你的哥哥。」
闻夕树的每一个字都是猜测,但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让安进承感受到了痛苦。
愤怒,恐惧,悲伤,在这一刻都因为安佑玄将会成为安镇七-—----而达到了极致。
安进承怒视着闻夕树,眼里有恐惧与悲凉。
【不可能的,爷爷看出了我的真实想法的,我也符合他的标准,我与他达成了默契,不能动哥哥!】
精神弹幕再一次出现,闻夕树再次触碰。他要挖掘出欲塔真正希望自己做到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在多种情绪的汇聚下,这个故事宛若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在灵魂深处,那些属于「闻家傻子」的心绪,也在这一刻被风雨所惊醒。
未知时间线。荠城,荠城光越幼儿园。
两个孩童被其他一群孩子殴打。一个孩童有些怯懦的躲在另一个孩童身后。
个子略高一点的孩童,顶着其他小孩的殴打,保护着身后的孩童,那目光像狼一样。
他忽然发起狠来,咬住了一个小孩的耳朵。
有着野兽目光的孩童,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将一个小孩的耳朵给咬下来。
这一幕也导致许多孩子发出哭喊。他们没想到,那个孩童会做出这麽疯狂的举动。
孩子们散去。
这一高一矮两个孩童,正是安家兄弟,安佑玄,安进承。
就在不久前,一个孩子被欺负,安进承见义勇为。于是那群欺负他人的小孩,转移目标开始欺负安进承。
最开始那个被欺负的孩子,并没有帮助安进承,而是害怕的跑开。是安佑玄的到来,做出疯狂的,如野兽一样的举动,才让安进承脱险。
这是安进承无法忘却的一段记忆之一。
一直以来,那个高冷的哥哥,原来会为了保护自己,那麽拼命的。
只是俩兄弟后来被责罚,因为咬掉人一只耳朵过于恶劣。
安佑玄和安进承,小时候是不能提及家里情况的。对外也只是说是三球集团底下员工家的孩子。
安进承还记得,因为这次打架,自己与哥哥被一起罚跪,开始抄家规。
那个时候,哥哥安安静静的抄着家规。
安进承说道:
「哥哥,我做错了吗?我不该救那个人吗?我明明救了他,他也不感谢我—·.我们还被其他人欺负,就连-··.--就连爷爷也责备我们。
3
安佑玄说道:
「阿承,你没有错,正义永远没有错。」
安进承还不懂什麽叫正义:
「那为什麽,我们会被责罚?」
安进承永远记得安佑玄那个时候的话:
「因为我们不够强。世界错了,你不要怀疑自己,你要变得强大去改变世界,去纠正这个错误。」
这便是安进承的兄长,一个野心勃勃,从小就展露出过人心性的人。
记忆还在继续。
那次咬耳朵事件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安进承,因为安佑玄只是冷冷看一眼那些孩子,他们就会感觉到害怕。
两兄弟一直在被比较,只是当时的安进承并不知晓这些,
安进承的天赋也开始展现,他似乎学什麽都很容易。他与安佑玄,在中学阶段,一直是学校最优秀的两个学生。
安进承相比起安佑玄,甚至显得更游刃有馀一些。
安荣在也开始经常抽查二人一些功课,并非学业上的,而是企业管理上的。
那个时候,安荣在就看出来了,安进承的天赋很高。
家里安排的经济管理学的老师,往往只需要轻轻一点拨,安进承就可以举一反三。
安佑玄也很出色,他的出色更多是在心性上,他坚韧内敛,百折不挠。
但学习能力上,他其实需要加倍的努力,才能与弟弟持平。
不过安佑玄也从来不嫉妒弟弟,相反,有任何好的东西,总是愿意分享给弟弟。
安进承也一样,默认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有一办属于哥哥。
只是后来,二人因为志向的差异,似乎渐渐有些疏远。
学习对于安进承来说,是不需要刻意努力,只需要适当划水与哥哥持平的一种游戏。
这也让安进承有了更多的空闲,少时的他不知道自己不怎麽需要认真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也许需要全力以赴。
安进承开始喜欢上了音乐,漫画,玩车,也开始和女孩子谈恋爱。
天赋完全足以支持他去做这些事情,可他觉得-—--哥哥就比较沉闷了。
哥哥总是在埋头学习,学习知识,学习家族的管理经验。
安进承有一次还挺失望,他看了一部岛国的漫画,讲述哥哥深爱看弟第,哪怕背叛全族,也要保护弟弟。
可宿命让这对兄弟最终成为了敌人,至少在弟弟眼里,哥哥是敌人。
最后弟弟杀死哥哥,哥哥用手指戳了一下弟弟,说这是最后一次了,眼里只有无尽的爱。
安进承分享了这个漫画给哥哥,他希望自己与哥哥,永远不要有误会。
他希望兄弟俩,有什麽话都可以说开,不要如同漫画里的兄弟俩一样悲剧。
但哥哥只是皱看眉头的说道:
「不要看这些无聊的东西,阿承,你知道你在浪费自己的天赋吗?为什麽你有着别人不能企及的天赋,却要如此荒废自己?」
安佑玄的眼神与语气,都充斥着失望,这也极大的刺痛了安进承,
命运对兄弟二人的考验不止于此。
高二这年,安进承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来自他的父亲:
「阿承,你的成绩很好,你要继续努力,继续保持。爷爷打算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开始第一次投资!你和安佑玄都有,只给你们这笔钱,但不藉助家族的其他资源,谁能让这笔钱收益最大,谁就能得到爷爷的垂青,这是一次你们之间的竞争。」
「将来爷爷打算从你们俩里,挑一个做继承人呢。」
安进承问道:
「我和哥哥还是学生呢,不该是爸爸和叔叔伯伯们当爷爷的继承人麽?」
安进承的父亲摇头:
「爷爷能力太强了,且身体也很健康,他能熬到你们成长起来,而你们也远比我们这一代享受的资源多。爷爷总是说我们的思维落后-—----你们以后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
「你要用心啊孩子,你得争!你不能输给你哥哥,你不争,将来爷爷的一切,可都是要给他的!」
这话让安进承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那个时候,安进承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和哥哥一起吃饭了。
他尝试约哥哥一起吃饭,但收到的回覆是:
「我很忙,没空。我下午还得陪议员们吃饭,如果还是因为一些无聊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找我了。」
安进承打听了一下,哥哥忙进忙出,都是在和那些政客们喝酒,为投资哪块地做考量。
所以说,哥哥其实真的在与自己争。他有些难过他想起很多年前,哥哥说过,世界错了,就去改变世界,去纠正错误。
三球集团安家的孩子,当然可以这麽说。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人逐渐长大,会渐渐意识到——
这个世界,或者说三球集团这样的氛围里,只有一种正义一一金钱正义。
正义不该被嘲笑,其实是金钱不该被嘲笑,强者不该欺凌弱者,但富人可以剥削穷,做对事的孩子,也不该被父母责罚,可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是怎麽做都能被他人夸奖。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扭曲,人们已经默认了它们存在。
哥哥是那麽成熟的人,又怎麽会坚守那些幼稚的东西?他口中的改变世界,也许—...只是渴望获得爷爷的财富吧?
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那句「如果还是因为一些无聊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找我了」让安进承很痛苦。
他忽然意识到,叔叔伯伯们,与父亲的关系也不怎麽好。他不想这样,
他不希望将来和哥哥的感情变得淡薄。
不希望将来有孩子了,对看自己的孩子说:
「你要去争,你不能输给安佑玄家的孩子。」
安进承的反抗,是放弃争斗。
从那以后,他开始彻底堕落,爷爷给他的钱,他拿去投资了夜总会,倒是也没亏,但多少让父亲母亲有些抬不起头。
这一切只是个开始,安进承开始变得不学无术,高三的下半年,他的成绩一落千丈。
再后来,哥哥考去了国外留学,自己则在国内读一所家族赞助的大学。
他们只在寒暑假才能见面,哥哥也有了新的朋友。安佑玄在所有人眼里,总是穿看笔挺的手工定制西装,梳看一丝不苟的发型,自光锐利,仿佛世界在他手上。
安进承呢?
他成了安家的笑话,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们所做的一切事情-—----他好像都在做。原本家里人还鞭策他,也请过心理医生,但都无济于事。
就连爷爷也对安进承很失望,说了这麽一句话:
「因小失大,舍本逐末。」
安进承渐渐开始边缘化,三球集团与安进承不再绑定。至少人们说起三球集团,不再再讨论安进承和安佑玄谁才是「太子」,他们只会想到那个总是严肃,总是做事认真的安佑玄。
而安进承与安佑玄,也变得很少联络。
有一次,安进承很想试探一下,哥哥是不是已经不在乎他了,他便强行闯入了安佑玄的办公室,开始讲述自己最近的堕落,打算问安佑玄借一笔钱。
安佑玄借了,然后平静的问道: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自己去玩吧,我要忙了。」
连脸上的失望都没有了。安进承无法再在哥哥眼里看到半点情绪起伏,
安进承失望极了,仿佛生在这样的家庭----有机会争夺财产继承权的人,无论有看这样的羁绊,最后都会成为仇人。
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这样也不错。
哥哥得到了他想要的,自己和哥哥,总归不会像父亲还有叔叔伯伯那样互相仇视吧?
或许生在这样的家庭,兄弟间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陌生人。
人生就是不断地妥协,安进承开始慢慢接受这一切。
他以为,自己终究还是失去哥哥了。他的私生活也越发糜烂。
他不断换女朋友,不断换车,时不时找家里要钱,那富二代的刻板印象溢出了屏幕。也因此,他的人生迎来了一次转折。
记忆到了这里,闻夕树感受到的居然是一种喜悦,但发生的事情,是安进承被绑架。
即便是三球集团,要给出12兆5500亿涵元的赎金,也是有些肉痛的。这是一场惊动了全世界的绑架。可以说堪比龙夏港岛的世纪绑架。
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一个几乎在集团没有任何实权,每天只管问集团要钱,贪得无厌从不做事的人·-是否值这个价格?
安家居然展开了讨论。竟然有不少人认为,集团应该交给警方处理,如果交付赎金,会打安家的脸,会降低安家的威信,会让股票波动,且后续可能引来其他犯罪分子的关注。
在安家,依旧还有些人是希望安进承死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安家未来的继承人,安佑玄力排众议,以绝对的不容商量的姿态,要求保证安进承的安全。
安进承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赎金交了,案子是后来破的,安家也没有因此而损失什麽,唯有安进承遭受了一些虐待,受了些伤,躺在三球集团自家的私立医院里输着点滴。
在疗养的期间,除了安进承的父母来看过他,便只有安佑玄来过。
情绪在这一部分记忆里汹涌而来。
『哥————你,你愿意来看我了?」」
病房内,安进承不可思议的看向安佑玄,安佑玄的表情还是那麽严肃,
可眼眶红了:
「你出了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来看你,阿承,你不管怎麽玩都可以,既然你在多年前做出了选择,那我不会过问你,你把这个世界当游乐场都可以。那些别人眼里的荒唐行为,不管做多少都没有关系。」
「但你不能不注意自己的安全!」
安进承证住,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安佑玄坐在病床旁,做了一个安进承铭记一生的动作。那个似乎一心只有三球集团,所有心思都在提升自我上的大哥------他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弟弟的额头。
就像那本很多年前,他想分享的漫画故事里,哥哥临终前对弟弟做的那样。
「答应我阿承,这是最后一次了。」
安佑玄露出了笑容,曾被媒体评为全荠城最严肃的男人,其实也是会笑的。安进承的眼泪一下子涌出,原来哥哥是看过那部漫画的。
他当时将这些漫画安利给哥哥,哥哥其实并没有真的觉得无聊,他只是希望弟弟能够兑现天赋,不要荒废。
可私底下,他还是默默记住了弟弟推荐的那些东西,在时间不够用的每一天里,依旧抽出时间,去看了那本如今想来,满是幼稚的漫画。
他甚至记住了那里面兄长的动作,因为这是弟弟所喜欢的东西。
安佑玄不好去评价,故事里的那位兄长,为了村子舍弃族人是否正确,
但至少,为了弟弟去承受一切的心,是共通的。
安佑玄轻声说道:
「我是一个愚笨的哥哥,还在学生时代,我就知道我没有你那样的天赋,本来应该放弃的是我才对。」
「可是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麽我就该更加努力,我想着我应该将所有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赶超爷爷。」
「阿承———--我就快要能改变世界了。所以你千万别出事啊。」
安进承豪陶大哭,他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哭泣。原来哥哥从来没有忘记过小时候说过的话。
世界错了,你不要怀疑自己,你要变得强大去改变世界,去纠正这个错误。
多少人是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但安佑玄是有这个资格的,只是即便如此,他也要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才能兑现这句话。
在这过程里,他注定会变得孤独,也会承受误解和空前的压力。
安进承不断的说着对不起,安佑玄轻轻摸着弟弟的头发: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你是这个世界最慷慨的人,是你把一切都让给了我。阿承,我希望我的努力,能够对得起你的取舍。」
安进承说道:
「哥哥,如果绑匪要的不是具体的数字——·」--是要你放弃三球集团呢?」
安进承只是玩笑话,他现在就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孩子,明明已经心里乐开了花,却还是要问一些问题。
安佑玄摇头:
「为什麽要做这样的假设呢,弟弟,我不会让你再处在那种险境里的。
这对兄弟,其实都在为对方让步。
当弟弟以为哥哥渴望三球集团的权力与财富时,他开始主动堕落,
当哥哥以为,弟弟不愿意背负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时,他开始加倍努力,让世界成为弟弟的乐园。
这样的一对兄弟,并没有如故事里那般,反目成仇。
兄弟二人的感情,纯粹的不像是生在财阀家。闻夕树的确没有想到,这段弹幕里,能看到这样的兄弟情。
绑架事件后,安进承懂事了许多,虽然还是保持着纨子弟的姿态,让爷爷没有别的选择,但那些让家族蒙羞,让哥哥难堪的事情,他再也不去做。
他就像是从一个渴望引起哥哥关注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懂事的不再为哥哥找麻烦的孩子。
如果没有末日,如果没有天蝎座,如果三球集团的老爷子安荣在能够接受自己如普通人那般死去··
也许未来,荠城的最顶尖的财阀,会尝试着去改变世界。也许将来这对兄弟,能够打破顶级财阀里,无数兄弟的宿命。
但命运,并没有放过这对兄弟。
时间不过只是过去了短暂的一瞬。
闻夕树在感受到了安进承的精神弹幕里的记忆后,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控。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从内心深处升起。这情绪不是源于别的,而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当闻夕树感受着安家兄弟记忆的时候。他也同时感受到了另一些记忆。
朦胧的记忆袭来,那是在地堡里。
「朝花开来百花夸,夕树长大是傻瓜。」孩子们唱着歌,歌词的内容是形容闻家的那对兄弟。
与安佑玄和安进承不同,闻朝花与闻夕树,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安进承自然比安佑玄有天分,但兄弟俩的差距,没有大到无法弥补。
而闻朝花和闻夕树则不同。
朝花是花中魁首,夕树是树中朽木。这些话表明了闻朝花的天赋绝顶,
也表明了闻夕树是何等痴傻。
一个傻子弟弟,一个天才哥哥,他们未来本不该有太多的重合。
可闻夕树发现-—---这骤然袭来的记忆里,几乎每一处,这位傻子弟弟都不孤独。
「哥,他们唱的百花啊傻瓜啊,是什麽意思?」
「愚蠢的孩子总是会跟着别人瞎唱,不必理会,对了,下次再有人唱这个歌,你告诉我是谁。」
「哥,我饿了。我想吃上次那个甜甜的,冰凉凉的。」
「那可是冰淇淋啊,那玩意儿咱家带回的物资里不见得有-—--不过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去三塔里给你弄,我手动学学怎麽做。待会儿我去功能层看看,有没有现成的。」
「那,我能玩到新的玩具吗?」
「那你画出来,只要三塔里有,哥就给你带来。」
「朝花,算了算了,小树在外面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矣,怪我们没有看住他。。」
「凭什麽算了,夕树跟我走,一个一个给我指,谁欺负了你,你就指谁「他一个————-傻,他一个孩子,哪里能记得这些嘛,指错了怎麽办。」
「指错了算那个人倒霉。」
「哥,表弟说我是你的跟屁虫。什麽是跟屁虫。」
「嗯?哪个表弟啊?二舅家的?哦,跟屁虫就是好兄弟的意思,不过你以后管好兄弟就叫好兄弟就行。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跟你表弟活动活动筋骨,等我回来。」
「哥,爸爸说你要去学院了,我能跟着去麽?他们说我进不去。」
「别听他们乱说,你想去我就带你去,那又不是什麽稀罕地方,里头是一堆不怎麽聪明的莽夫和一堆不怎麽聪明连莽夫都不如的娘炮罢了。」
「哥,你去三塔了吗?那里好玩吗?」
「好玩着咧,阿树你等等,你就快变得聪明了,到时候和哥一起去!」
一幕幕记忆场景,一幕幕对话袭来。这忽然到来的情绪怒潮,让闻夕树的额头有些胀痛。
他想要压制住这种情绪,但发现那个沉寂在自己身体里的灵魂,仿佛并未完全死去·
或者说,他只是太愚笨了,在沉睡着。
这些天来,闻夕树一直有尝试着去回忆这具身体的记忆。可那些记忆,
都像是珍宝一样被锁在了意识的最深处。
也就是在今日,与兄弟有关的精神弹幕开始内容进入闻夕树大脑中时——-—-另一个「闻夕树」的记忆,才终于主动的浮现。
巨大的孤独感包围着闻夕树,他看到了一个傻瓜在监狱里咒骂和咆哮,
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因为和以前不同,以前傻瓜每次被欺负,总会有个人出现。
可他在监狱里等了很久,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闻夕树从来没有这种体验,仿佛灵魂深处,藏着另一个「自我」一样。
那个「自我」对闻夕树抱有戒备,总是不愿意让闻夕树窥探那些记忆。
但安家兄弟的这段记忆,让另一个自我--.-思念起了他的哥哥。
这一刻,闻夕树似乎想到了,该如何唤醒自己的记忆。
安进承发现了闻夕树的不对劲,这个男人像是遭遇了某种疼痛,忽然一只手按着额头,紧咬着牙。
约莫半分钟后,闻夕树的表情才逐渐恢复正常:
「抱歉,我的能力似乎有一些副作用。」
「你的能力?你难不成—·
闻夕树点点头:
「我说过的,你爷爷的奇迹是天蝎座,而你的奇迹是我。你如果不想安镇七的名字由你哥哥继承,就全力配合我。」
安进承还是很警惕:
「我凭什麽相信你?」
闻夕树说道:
「你已经看过了逆七的计划书,在这场成为奇迹的游戏里,你的爷爷安荣会吸收七个祭品的力量。」
「我现在知道,你打算替你兄长去死。可且不说你是不是那个合格的祭品,即便你真的是,你认为安佑玄能活下来麽?」
安进承喃喃说道:
「爷爷也爱哥哥-—----损失我一个,那麽爷爷就能进化成他所要的奇迹了——-如果那个末日真的会到来,他也会保护哥哥的吧?」
闻夕树冷笑:
「你果然只是比安佑玄更会读书,在拆解人性上,你应该向你哥哥学习「你的爷爷,已经是一个怪物了。不管他有没有完成奇迹的进化,在毫不犹豫给天蝎座下跪,决定舍弃你们的时候----他在心性上,就已经跨越了人这个阶段。」
安进承没有说话,他下意识想要去反驳闻夕树,但却找不到理由。他害怕爷爷安荣在,那是一个恐怖无比的老人。
闻夕树继续说道:
「逆七扭转了七个人的七罪根性,但换句话说,它吸收了七个人的七罪根性。」
「一个极端贪婪,极端暴虐,极端色情,极端好妒,极端贪食,极端傲慢,极端惰怠的人,他真的会保护安佑玄吗?」
安进承站起的身体,忽然间瘫坐在了沙发上。他的目光里满是挣扎:
「可我能做什麽?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能改变什麽呢?」
「爷爷的手里,掌握着几支全副武装的军队,爷爷身边也有各种能人异士。你知不知道三球集团到底有多可怕?」
「整个荠城,爷爷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在这座被财阀掌握的城市里,他才是真正的帝王。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在我看来-----就像是晋级为神。」
「我要如何去对抗一个神?我能做的,只有牺牲我自己去换哥哥活下来。」
闻夕树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他感受到了安进承对安荣在内心的恐惧,想来安家每一个人都害怕那个老头子。
「理论上,还是有办法的,但你得绝对信任我,以及————--你的记忆里,
虽然你们兄弟感情很好,但我不确定,那是否是你的主观想法。他愿意为你放弃一切麽?」
「也许你哥哥是装的呢?」
安进承很有底气的摇头:
「我相信哥哥,我们兄弟的感情你不需要去质疑。」
闻夕树说道:
「那自然是好的,那麽,你有勇气去面对你爷爷麽?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勇气去违抗你爷爷的安排·—.」
「你会死,你哥哥也会死。」
安进承其实也渐渐开始相信这一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靠着自己去死就能改变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你真的有办法?你真的能救下我们?」
闻夕树点头:
「我说了,我就是你的奇迹。「
想到爷爷安荣在,安进承依旧是怕的,可最终他还是做出了决断:
「我哥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如果你是奔着救他来的,那我愿意配合你!」
闻夕树内心松了一口气。
事情到这里,总算有了进展。他知道了故事的正确剧情,最重要的,这一刻安进承有了对抗安荣在的欲望。
「不过事先说明,我们目前没有能力杀死你爷爷。」
闻夕树说出这句话多少有些无奈。
他的属性还是太低了,和唐蕊在雨夜里杀几个人渣败类还行,可要杀一个国家的大人物,还是已经意识到了诡异存在的大人物-----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行。
闻夕树想着,前往戮塔的事情,真的要提上日程了,自己必须拥有一些塔的属性,这样在欲塔里,才能横看走。
管你诡塔局面多复杂,我他妈杀杀杀杀,把欲塔的坏种杀光了,就没有诡塔里的各种倒霉蛋了。
当然,目前这个阶段,他做不到。
好在眼下的局面,在闻夕树看来,也并非不可解。这说到底,只是第七层的任务。还不是七十层或者七十七层。
「听好了,这场游戏有发起者,也有对抗者,你的爷爷还有那个天蝎座,是发起者。而我和你,还有你哥哥安佑玄是对抗者。」
「对于我们来说,游戏的获胜条件,是你们能够活下来。末日将至,你们俩兄弟是有其他使命的。」
「所以从活下来的角度分析,我们能从两个方向入手。」
安进承说道:
「你是说,逃麽?」
闻夕树点点头:
「是的。」
安进承摇头:
「我想过,我和我哥逃去别的城市。可是,爷爷他不会让我们逃的。而且,哥哥虽然相信我,但陡然跟他说,爷爷要杀我们------世界要迎来剧变,
就算是最值得信赖的人说出来这些话,也会让人怀疑的吧?」
「更何况,现在的处境,我无法离开这里。我一旦走出这间屋子,外面那些人就会将我按回去,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些人,已经变得和怪物一样。他们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这些人其实全都是三球集团基层员工的家属,在爷爷的蛊惑下,一起修建奇迹大厦。」
「在这间大厦内部,他们一点点失去自我。最近有很多报导,说奇迹大厦怎麽怎麽邪门。」
「但在爷爷的运作下,加上这些人已经被爷爷操控,根本不会有人查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
『我在这间屋子里,甚至无法与我哥联系。我逃不出这里,见不到他也没办法和他交流。」
闻夕树点点头:
「所以我们开始方案二。
安进承不解:
「怎麽个方案二?」
闻夕树说道:
「记得天蝎座说过的话麽?这是游戏,只要是游戏,就存在解法。你前面说,这些人来到这里,在大厦内部,一点一点失去自我。」
「而计划书里,也明确表示了需要祭品,那麽我们可以将整栋奇迹大厦——·理解为一座阵法。」
「阵法有两个阶段,或者说有两种功能,制造傀儡,和制造魔。」
安进承异道:
「魔?为何要用这个字来形容?」
闻夕树也不瞒着:
「这是游戏线索。我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到背后的魔,嗯,大概率是你爷爷。但这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防止第二个阶段到来。」
「任务的第一阶段,你爷爷需要凑满六百三十人。目前看来,还没有凑满,我们还有时间。」
安进承也不问这些数字的由来,现在他只能相信闻夕树。
闻夕树继续说道:
「但阵法的第一阶段功能『制造傀儡』确实已经开始生效了。来到这里的人,会慢慢失去自我,被大厦同化为傀儡。」
「可一间大厦,它本身是不该有这些功能。」
「这就表明,这栋楼的某个位置,存在着某种设备,或者说诡异力量源头,正是这种诡异的力量—————侵蚀了这些人的心智。」」
安进承恍然,他看向闻夕树: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到这种诡异力量的源头!不管是设备也好,
还是某种特殊磁场,总之要破坏它,破坏它之后,我也就能离开这里了!」
闻夕树笑道:
「回答正确。」
「你爷爷再怎麽手眼通天,在这个世界,他也只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
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摆脱掉各种规则对他的制约。
?
「如果我们废掉了那个诡异力量源头,那麽这些人或许就会清醒,即便不清醒,至少也不会再受你爷爷控制。」
「这栋大厦里的绿衣服们,会变成你爷爷需要处理的烂摊子。到时候你与安佑玄,也有了能够离开这座城市的可能性!」
「所以,我们得先找到破除这栋楼诡异力量的东西。」
其实按照闻夕树的想法,要是能够直接炸掉这栋楼就好了,诡塔里场景很难被破坏····-但欲塔就不一样了。
不过炸掉这栋楼,实施起来很困难,而且一一安进承也会死。他必须得先破除这栋楼的诡异力量,带走安进承。
安进承点头:
「好!我需要怎麽做?」
闻夕树注意到,安进承眼里有了些不一样的光,那是勇气与信念。
闻夕树说道:
「所以还请你仔细回想一下,看过计划书的你,对于奇迹大厦的细节是最清楚的。」
「这栋大厦的各种构造和设计线路里,有没有什麽让你觉得特别诡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