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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恪宁穿着黑色冲锋衣,神情恹恹,在身后盯着那个男人跟保安交涉。
靳仰弛冲蒋恪宁挤了挤眼,两个人十分隐晦地交换了视线,保安没多问什么,让那男人签了字就放了人。
靳仰弛顺利地出了校门。
齐天辽插着兜,看着好兄弟计划顺利,嘴角牵起一抹笑,冲他摆了摆手:“带点特产。”
靳仰弛拍拍胸口,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知道了。
靳仰弛转身的时候,蒋恪宁已经把人带到了角落里,娴熟地给别人递了一盒□□并一百块钱,男人接过东西之后客气地道了声谢走了。
“什么时候走?”蒋恪宁直接切入正题,靳仰弛发现杨桢不对劲之后,第一个发现靳仰弛不对劲的是蒋恪宁。
靳仰弛这个人心思很好猜,每天乐呵呵的,突然沉默了下来那就是有问题,至于什么问题?
靳仰弛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别的女孩儿,心里只有一个杨桢,还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对她的关注早就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蒋恪宁不是赵江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心里默默看着俩人什么时候戳破,结果看了两年,没见上面就算了,居然一直写信写了两三年。
所以靳仰弛情绪有问题,可能真是杨桢出了事。
靳仰弛只简单提了一句自己的计划,蒋恪宁就二话不说帮他策划了这一出戏,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靳仰弛绕到墙角落里拿出自己黑色的包,“就现在。”
他顿了顿:“我还要回家一趟。”
蒋恪宁皱着眉不太同意:“现在这个点回去,被院子里的人看见会不会跟靳叔靳姨说?”
“说就说吧,天高皇帝远,遇到俩人一块出差机会不多,我最多去一周就回来。”靳仰弛算盘打得明明白白的。
说完搂着蒋恪宁的肩膀“嘿嘿”一笑:“你请了多久假?”
蒋恪宁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请,翻墙出来的。”
靳仰弛“啧啧”两声,看在蒋恪宁为他做出了重大牺牲的份上,他决定打出租车把他送回学校墙底下,然后自己回家拿东西去火车站。
靳仰弛活到十四还没一个人出过远门,满打满算只有以前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爹妈带着他出去过一次,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北京城里,兜着圈子玩。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靳仰弛在来之前就用电脑查了一下坐车的流程,然后跑去门口打印店打印了出来,现在一路上就是按照这张纸走。
他是在火车站窗台买的票。个子高,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和黑色夹克衫,个子已经直逼180了,背着一个黑色书包,手里抱着一盆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对他行注目礼了。
平心而论,靳仰弛内心尴尬得不行,但是还要装作没有看见,冷着一张脸,确实也挺唬人。
四五月份不算什么出行高峰期,火车上也没有春运那么折腾。尽管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靳仰弛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烟味,也不适应嘈杂的环境,更不适应的是郁金香快被熏死了。
靳大少身边的人终于下了车,他挪了挪位置把腿抻开,然后找乘务员要了个塑料袋,买了瓶矿泉水。
靳仰弛小心翼翼地给花浇了水,然后盖上塑料袋,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地抱在怀里准备眯一会。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之外的杨桢就只有一个情绪??累。
原因无他,温从言要从高中回来做演讲了。初三的冲刺在即,初二就变成苦力布置礼堂会场,如果只有温从言一个人演讲也就还好,不至于大动干戈,还有其他的领导和优秀毕业生也要作动员。
都是表面上的功夫,学校每年都很重视。因为领导层认为喊口号也是一种学习,这种态度让杨桢甘拜下风。
“杨桢,你到时候就负责献花,等温从言一演讲结束,你就把花送上去。”班主任还是年级主任,今天的礼堂布置他就是总负责人,今天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
用杨桢的眼光来看,那就叫油头粉面。
四十来岁的男人,虽说没有发福,但是发胶抹得头发锃光瓦亮,一张褶子遍布的脸上上了一层粉,像掉了灰的老旧墙皮,杨桢目不忍睹。
但他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温从言和她关系的老师,之前温颂荷带着杨桢和温从言逛街的时候,遇到过他。
加上班主任嗅觉敏锐,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将献花的事就交给了杨桢,也不管她情不情愿。
杨桢表情晦暗不明,班里剩余的同学窃窃私语。
同桌丛露有点紧张地看了杨桢一眼,毕竟从初一到初二那群不知道她跟温从言关系的女生都在一直暗中霸凌她,令丛露不解的是,杨桢也没有想过直截了当把他们关系暴露。
班主任看杨桢一直没有出声,又叫了一声:“杨桢?”
杨桢感到烦躁,也是破天荒的,她直接站起了身,目光直视班主任:“还有没人别人??”
“你就是最好的人选。”班主任一句话把路直接堵死,杨桢坐了下来,托着腮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丛露摸了摸下巴,往杨桢旁边凑了凑:“桢桢,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帮你吧?那群人要是敢给我使绊子,我直接干死她们。”她握着拳头低低地挥舞,杀气毕现。
杨桢转过脸看向丛露,她还是和初一一样留着短发,战力惊人,在杨桢数次被写匿名信之后,直接在教室后门堵人,只要是陌生脸孔畏畏缩缩的,直接挡住不让靠近教室,作风十分狠厉,被班主任痛斥仍然不改。
杨桢知道丛露是为自己好,但是她还是没有把复杂的家庭情况告诉她,杨桢不想让朋友也为自己苦恼。
“还是我去吧,反正是我哥哥,要是换成别的女生,可能又会被针对。”杨桢笑了笑,用手指碰碰丛露的梨涡,把她弯下去嘴角挑成微笑模样。
丛露气馁地往桌上一趴,盯着杨桢的脸叹了一口气,“你看温从言这么聪明又好看,有女生喜欢我也理解!但是桢桢!你作为温从言的妹妹,学习吧,也很牛,就拿上次考试来说吧,这么难的题目你居然拿下了年级第一。脸吧??”
丛露眼珠子一转,故意往后挪了挪,感叹道:“也好美啊!那一般来说,不应该也给你配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帅哥,从天而降,打败这些邪魔外道吗?”
她欲哭无泪,咬牙切齿:“结果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护花!”
“噗??”杨桢被丛露逗的哭笑不得,从抽屉里拿出一本B5大小的笔记,放到丛露桌上,笑盈盈的:“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十全大补丸,让你好好补补身子。”
新任年级第一的错题整理笔记,比十全大补丸还要有用,看见上面的字迹,丛露觉得自己已经飞到了年级前十,然后范进中举一样晕了过去。
杨桢看着好笑,“你要是再装死不学习,期末我也没办法救你了。”
丛露含恨醒了过来。
下午的演讲一切井井有序,杨桢只是献花,并没有什么额外表演,也不用换衣服,穿着自己的衣服就行。今天校长法外开恩,允许学生们不穿校服,穿自己的衣服来学校参加动员大会。
主要针对的还是学习紧张的初三,初二权当作鼓劲预备役。
偌大的礼堂里坐满了千人,温从言的演讲被安排在了最后,压轴。杨桢跟着班级,所以位置在丛露旁边。又因为要献花,她在角落里早早就物色好了一个好位置,隐蔽,不太引人注目,献完花就开溜。
在班级座位上露了个面,杨桢就悄悄跑了。现在她站在礼堂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百合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有点沉甸甸的。
她低头看了看花,又抬头看了看台上正在调试话筒的温从言。
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很简单干净的搭配。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锁骨,整个人显得挺拔而从容。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仿佛每一处都经过精心雕琢。
杨桢看着耀眼的温从言,心里其实很高兴。毕竟他上完初中之后,就很少回珞山了,她当然也很想哥哥,但是她已经知道爸爸妈妈之间生了嫌隙,杨桢尽力驱散这些想法,只看着高高在上的温从言心里雀跃。
他总是这样,无论在哪里,做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成为焦点。
“杨桢,把握时间。”班主任在礼堂找了一圈才找到杨桢,专门跑过来提醒杨桢。
温从言的演讲开始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台下的学生们听得入神,连班主任都忍不住频频点头,不知道真的觉得内容精彩,还是为他这个人喝彩。
在聚光灯下的温从言极具蛊惑性,他恰到好处的微笑颔首,像演练过成千上万次,杨桢看得怔怔的,有一瞬间在温从言身上看到了温颂荷的影子,一样的游刃有余。
杨桢站在边缘,手里捧着花,心里却忍不住开始走神。
她想起了小时候,温从言给自己读画报,不耐烦又因为是她而屈服,她看着台上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的少年,忍俊不禁,她觉得她哥哥现在一定不耐烦到了极点。
“杨桢,准备!”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杨桢拉回了现实。
她抬起头,看到温从言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最后以一个铿锵有力的句子结束了演讲。台下的学生们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仿佛要把整个礼堂掀翻。
而温从言似乎早就看到了杨桢,他刻意将声音拖长,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杨桢这边扫过。
杨桢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了舞台。台上被灯光环绕,她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台上只剩下他们兄妹俩。她看着温从言,心情稍稍放松,然后迈着步子走到他面前,把花递了过去,脸上的笑容都不用装,她看到哥哥怎么会不高兴?
温从言接过花,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谢谢。”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杨桢悄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叫了声;“哥。”然后快速下了台。
“呼??”杨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上次见温从言的时候他还怪怪的,今天看上去和之前一样,挺正常的。可能妈妈那边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吧?总之,哥哥跟妈妈不吵架就行,杨桢是这么想的。
下了台之后杨桢没有回教室,她观察了一下温从言下台的方向准备悄悄溜去后台找他。
两个人一个人住在珞山一个人住在别墅,中间隔了一条东湖,两个人上下学时间不尽相同,所以她放假也很少见他。
温从言很忙,杨桢也知道的。
后面候场的地方没什么人,莫名有些黑,杨桢以为是舞台效果,也没太注意。
红丝绒的幕布后光亮明显,杨桢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着,却陡然间脚下一滑,一瞬间前面的红色幕布被拉开,杨桢被骤然出现的强光闪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朝着她的方向被扔了过来。
杨桢脚底打滑,面前飞过来的东西让她害怕,惊呼一声闭上了眼。原本痛摔在地上的桥段没有发生,自己在摔倒的一瞬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了过来,那人身上有着好闻的阳光的味道。
杨桢的头被紧紧按在他的怀里,她现在已经快一米六五,来人怎么也不会是个女生。
同时,杨桢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砰砰作响的心跳。
紧接着,红色幕布被他一把扯开,后面穿着白色裙子长头发的女生惊呼一声,似乎没有想到后面还有除杨桢以外的人。
杨桢从他的怀里挣扎着出来了,那男生也没有反抗,只是有点犹豫。杨桢第一时间没有去看他的脸,而是去看了身后那一团乌黑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只死老鼠,杨桢浑身一凛,齿关颤抖,那男生一直关注着杨桢,见她似乎不对劲,没有犹豫地顺势又将她抱进怀里。
他冷眼盯着始作俑者,后者一咬唇,跑了出去。
“没事了。”那男生拍了拍杨桢的后背。
杨桢抬头时,正好看见那女生的背影,还有,在场外背对着她们仰头喝水的温从言。
他似乎注意到了里面的视线,转过了头,眼神诧异。
杨桢猛地一转身,又撞进那个男生怀里,这次她看清他了。
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色卫衣,眼眸深邃,看清他那张眉骨微扬,轮廓凌厉的脸,还有他脚边那一盆已经盛开的郁金香。
他微微启唇,勾勒出一个正好的弧度,杨桢微怔,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踏破了时空,从三年前的北京呼啸而来,似乎还带来了八一湖湖面上的冰霜。
他说:“林林,我来见你了。”